《长恨歌》是一曲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挚爱传奇,是一首关于人间真爱的倾情礼赞,是一段足以动天地泣鬼神的爱情绝唱。传统的,古典式的,完美的,理想主义的爱情在这里走到了一个极致。故事发生在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的盛唐时代。在一位睿智有为的圣明天子的统辖之下,天下治隆,承平日久。这样的时代未免会容易流于平淡,如果没有一位绝代佳人的出现的话,事实上,也只有这样的时代,才能孕育出这样一位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千古丽人。那天子是唐明皇,丽人儿是杨贵妃。一位是“重色思倾国”的帝王,一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娇娃,圣主与美人,一切都宛如天作之合。从此,盛唐时代被镶上了绚丽的玫瑰色的艳情四射的花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杨贵妃的美是绝代的:“春从春游夜专夜,三千宠爱在一身”,唐明皇的爱也是空前的。十数年恩宠有加,痴情相守,相亲相爱,真情不变,至死不渝,发生在一位富拥天下万民膜拜的帝王身上,已足以让那些反复无常,喜新厌旧,用情不专,水性杨花的俗人们汗颜的了。如果这样的爱情发生在我们这些平平凡凡的人身上,应当算是美满惹人艳羡的幸福了吧!然而,一切却偏偏被上天安排在一位凌驾于万民之上的帝王之家。当一位帝王在“对臣民的责任”和“对真爱的寻求”这样的二难选择面前而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时,帝国的天平倾斜了。据说白居易先生和友人打赌写这首诗时,也是抱持着“讽喻”的初衷的,但却不意写成了一曲对于爱情的颂歌。是真的“不意”而成的吗?我想,如果就一个文人的视角,从人性本身来看待这份真挚的帝王之恋时,白居易显然也被深深感动了。白居易原本完全可以从帝王的贪色误国和红颜祸水等角度展开,大谈特谈唐明皇的骄奢淫逸和杨贵妃的妩媚蛊惑,然后收尾于天子的亡途落魄和美人的罪有应得,并尽可渲染出对大唐衰落的扼腕叹息和对妖女惑主的无情鞭挞。或者,还可以加上点儿对于马槐坡之变的额手相庆之类的东西。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写。相反,白居易笔锋一转,硬生生地为这对痴男怨女造化出一个天上人间此恨绵绵的冥冥世界,让一个更为凄婉更为动人的真爱追寻展示在我们面前。其实,当我们面对着《长恨歌》中关于李杨二人幸福爱情的清丽铺陈、生离死别的细腻笔触以及其后很大篇幅的有关人鬼相约的瑰丽想象时,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猜测白居易为文时的个人感情了。事实上,如果我们静下心来通篇咀嚼全文,我相信,任何一个有感情的人都难免会滋生出一种深深的怜惜和无限悲悯之情。“司马青衫”的,怕也决计不会只白居易一人吧?传统的中国爱情画卷往往在才子佳人之间展开,千百年来,柔弱的文人和绰约的淑女一直占据着爱情文学的主角,这未免显得太单调了。文人们“位卑而金”,当然不敢去奢望倾国倾城式的爱情恋曲,也难怪会挑剔苛刻于绝代佳人的情爱生活,执拗地让红颜与国难相生相伴。读罢《长恨歌》,我们也不应陷溺于爱情至上主义的误区,除了对于李杨真爱故事的由衷景仰外,除了对于杨贵妃的不幸遭遇萌生些感触外,我们更应当对我们今天的爱情观念作一些理性的思考。我们无法去追慕这种帝王式的艳情故事,但是,我们依然会怀持着一种难抑的感动。是为真情本身,为真爱本身,可以浮云名利,可以生死相拥,可以天长地久。而看一看我们的现实社会,看一看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下为私欲,为名利,为物质利益的诱惑而驱动的现实社会,还有多少真爱存在。当爱情作为一种对于个人利益的追求而付出时,爱情已经太俗了,或者说,爱情已经贬值了。作为一名学生,我们还没有资格去妄论社会中形形色色的爱情故事,但是,面对着大学校园──这片曾被认为是孕育纯情孕育真爱的灵魂净土时,我们收获得更多的,却是惊诧。看校园中有多少卿卿我我的游戏,又有多少劳燕分飞的结局。曾有一个口号“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在校园中叫得煞是响亮,这无疑使爱情披上了一种寂寞弥补式的或极为功利型的色彩。对比于唐明皇与杨贵妃之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挚情,我们这些所谓“高尚”的知识青年,是否已经太俗了?当爱情的盟誓变成为一种欺骗感情的工具时,当爱情作为一种对名利的交换而付出时,当爱情可以轻易地得到而又轻易地失去时,只能问天,世间真爱何处寻?记得有位哲人说过,真爱只求一件事,那就是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任沧海桑田,任尘世变换,也决不松开。显然,李隆基他作到了,所以才会令后人感怀不已。而我们呢?我向往真正的爱情,爱情在我心中,有着太多的完美和理想主义。我推崇李杨的爱情故事,可以滋生出人间天上的不老传说。我欣赏《长恨歌》,如果这世间还有真爱的话;我追慕《长恨歌》,因为我坚信,爱情是圣洁的。一句话,长恨有歌,真爱无价。